專利權無效宣告是一項為確保專利權授予的公正性而設立的制度。根據相關法律規定，自國家知識產權局公告授予專利權之日起，任何單位或個人認為某一專利權的授予不符合專利法規定的，可以請求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宣告該專利權無效。但是近年來，在專利權無效宣告程序中，相關專利權人通過反復以存在專利權屬糾紛為由，請求中止專利權無效宣告程序的情況時有發生，導致相關無效宣告程序無法正常進行，不僅使相關方的合法利益受損，也造成行政和司法資源的嚴重浪費。那么，無效宣告請求人遇到這種情況應當如何應對？相關行政及司法部門應當如何處理這一問題以實現公平公正？
焦點一：專利權無效宣告程序的中止及現實問題
李紅團（北京三聚陽光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合伙人）：在2014年3月我們代理了一件專利權無效宣告請求案件，但是在5月份的時候，我們突然接到了一份通知書，告知這個無效宣告請求被中止了。而且按照現有的規定，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局并沒有義務告知我們中止的原因。后來我們通過其他渠道得知，專利權人因為與該公司的法務專員存在專利權屬糾紛，請求中止相關無效宣告程序。之后我們向國家知識產權局提出行政復議，因為我們認為專利權人與該公司法務專員之間的這種權屬糾紛存在惡意，是在故意干擾專利無效程序的正常進行。但是考慮到專利局初審及流程管理部是在接到因存在權屬糾紛而請求中止無效程序的申請后，作出了這一決定，這在程序上是沒有問題的，所以行政復議的方式恐怕難以解決這一問題。并且，即便提出行政復議，請求人也難以獲得證明權屬糾紛屬于惡意的證據。
劉銘（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電學申訴二處處長）：當一件專利進入專利權無效宣告程序中時，如果確實存在權屬糾紛，而且在司法程序中，登記的專利權人可能馬上就要喪失這一權利時，他可能會在無效程序中消極發表意見，甚至是做一些不當認可和承認，這種情況在以前的無效程序中也發生過。為了保證最終權利人能夠有發表意見的機會，所以在我們的審查程序里面規定有一個中止程序。應該說現在這種情況的中止案件比較多，在早期的中止請求中，我們很少遇到這種濫用中止程序的情況，但近年來問題日漸嚴重。
陶鈞（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法官）：現在要考慮的是按照現有法律體系如何解決這一問題。在專利局初審及流程管理部發出通知之前，相關專利權人需要向行政部門工作人員告知具體的申請理由。相關行政部門在接到申請之后，需要進行行政審查，然后得出結論。所以在提起行政復議時，如果能提出有力的證據，證明相關程序存在瑕疵，那這就變成一種可訴的行政行為，進而可以申請對這一通知書的有效性進行認定。
焦點二：能否在存在權屬糾紛情形下先審理無效宣告請求
李紅團：考慮到這樣一種情況，如果針對一件專利提出無效宣告請求，而專利權人在口審中沒有出庭，專利復審委可以照常進行審理。所以，在專利復審委對于專利權是否有效的認定問題上，專利權人的陳述是否如此重要？如果請求人的證據合理充分，專利復審委員會有沒有可能進行先行審理？
李越（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復審委員會化學申訴一處處長）：在專利無效請求案中，專利權人對于其自身專利以及一些證據、理由的說明和解釋對于專利復審委員會的認定是會起到一定作用的，不排除在有些情況下，針對相同的證據和理由，但由于不同的說明和解釋導致合議組最終作出不同認定的可能性，特別是當涉及“自認”性質的內容的時候。因此，專利權人的陳述的作用要具體案件具體分析，不可一概而論。不過，我相信在多數情形下，即便這種情形出現，合議組也是應該有鑒別力的。而目前發現的以權屬糾紛濫用中止程序的現象，卻往往針對的是事實清楚結論明確的案件，有的甚至是在審查工作已經完成后搶在決定發文前才提出存在權屬糾紛，不然何來“濫用”一說。在這種情形下，合議組在能力上能夠對專利有效性作出決定，但在程序卻將因案件處于中止鎖定狀態而無法操作。此類專利權有效性的審查決定不能及時作出的負面影響是顯而易見的，但現階段要想避免還有待對程序以及相關規定作進一步完善，例如，是否有可能未來通過修改專利法實施細則或者審查指南，使得中止程序被啟動前對于是否屬于濫用予以審查，或者參照實施細則72條修改的思路，專利復審委根據已經審查的工作能夠作出宣告專利權無效或者部分無效的決定的，可以不中止程序。
焦點三：能否將權屬爭議各方均納入無效宣告程序
陳文暄（北京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法官）：其實任何程序都有可能被濫用，不能僅僅因為有可能被濫用，就否定這個程序。關鍵是如何限制對這一程序的濫用，充分發揮它應有的作用。我認為當存在權屬爭議時，有可能真正的權利人并不是登記的權利人，可以讓存在權屬爭議的當事人都有在無效程序中發表意見的機會，以采信對維護權利最有效的意見的原則，采信其中的意見作為權利人一方的意見，可能這也是一個思路，當然這里面涉及到怎么設計和銜接的問題。但如果真的要解決無效中止程序濫用的問題，其實在實踐中應該是完全有能力去辨別這種濫用的，我覺得給專利復審委這個權利也是可行的。
劉銘：這是上次我們修改審查指南的時候就已經討論過的一個問題，其實這種情況現在比較普遍。同時，對于把存在權屬爭議的各方都追加進無效程序我們也有過考慮，但是我們關心一個問題，就是我們在無效程序中，追加進來這個人有沒有訴權的問題，如果將來專利復審委作出的決定對他不利，他能不能去起訴，因為他不是無效的雙方當事人。
王勇（北京泛華偉業知識產權代理有限公司合伙人）：如果故意利用權屬糾紛致使無效宣告程序多次被中斷，這對行政和司法資源都造成了浪費。既然存在權屬糾紛的各方都是權利當事人，他們大多是愿意參加到無效宣告程序中的，從程序上保證這一點，不失為一個提高效率的好辦法。
劉強（北京科鑫諾公司產品開發部經理）：如果在存在專利權屬糾紛的情況下，讓兩個或多個可能的權利人能夠發表意見，給他們陳述的機會，首先是說這個辦法非常好，能夠提高行政和司法效率。但也可能存在一些問題，比如可能增加權利人的成本，因為他必須為一個可能得到的權利而付出代價。當然，這個問題可能不是很大，因為他會根據自己獲得權利的概率來選擇付出的代價。另外，如果兩個可能的權利人同時答辯，那么在具體操作中是把他們各自具有優勢的答辯綜合之后作為最終權利人的答辯，還是每個答辯人的答辯都作為一個完整的整體，選取其中之一，這也是一個問題。記者 趙世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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