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組織學生參加國外比賽時未經授權表演了傳統舞蹈《麗人行》，一所公立中學及中介機構被起訴至法院。
近日，北京知識產權法院對該案作出終審判決，認定深圳市福田區梅林中學（下稱梅林中學）組織學生在參加歐洲比賽時表演《麗人行》（下稱涉案作品）的行為，不構成合理使用，侵犯了重慶歌舞團有限公司（下稱重慶歌舞團）對涉案作品所享有的版權，北京福諾斯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下稱福諾斯公司）作為組織梅林中學參賽的中介機構，未盡到審查義務，亦應承擔相應的法律責任，駁回了梅林中學的上訴請求。
伴隨中外文化交流的不斷深入，越來越多的機構和個人赴外參加藝術比賽。在此程中，參賽者及組織參賽的中介機構如何做好版權功課避免侵權隱患，成為人們關心的話題。
比賽舞蹈被訴侵權
《麗人行》節選自經典舞劇《杜甫》，在文藝界具有一定的影響力。2015年，重慶歌舞團聘請韓真、周莉亞擔任舞劇《杜甫》總導演，由韓真、周莉亞協助重慶歌舞團組建創作團隊。雙方約定重慶歌舞團享有除署名權外全部知識產權。
重慶歌舞團相關負責人在接受中國知識產權報采訪時表示，2018年6月，重慶歌舞團通過微博、梅林中學官方網站、微信公眾號等平臺，發現梅林中學因表演舞蹈《麗人行》而獲獎的新聞、視頻、圖片。據統計，梅林中學在展演及賽事中4次表演了《麗人行》，并且在4次表演的宣傳報道中均未指明作者名稱。在發現這些線索后，重慶歌舞團曾委托律師向梅林中學發送律師函，請求對方停止侵權、消除影響，但未收到梅林中學的回復。之后，重慶歌舞團代理律師與梅林中學時任校長取得聯系，雙方就侵權賠償數額未達成一致?；诖?，重慶歌舞團將梅林中學起訴至北京市朝陽區人民法院（下稱朝陽法院）。
重慶歌舞團上述負責人表示，北京福諾斯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下稱福諾斯公司）作為梅林中學第4次參加的第四屆歐洲國際藝術大獎賽（下稱歐洲大獎賽）的承辦單位，其未盡到參賽作品著作權審查義務，同樣涉嫌侵權。因此，福諾斯公司一并被起訴至法院。
本報就該案聯系梅林中學及其代理人進行采訪，截至發稿，未收到對方回復。
法院判定侵權成立
庭審中，梅林中學認為重慶歌舞團就作品《麗人行》并不享有署名權，無權要求其賠禮道歉、消除影響；學校向學生提供的舞蹈教育并不限于教室及課堂，當眾表演也是一種常態化舞蹈教育方式，且學校未獲取報酬，因此，梅林中學對舞蹈《麗人行》的表演構成合理使用。
福諾斯公司代理人、北京威諾律師事務所律師徐智省在接受本報采訪時表示，福諾斯公司作為梅林中學參加歐洲大獎賽的中介機構，僅為其進行行程安排，為其在法國進行藝術交流提供對接服務，至于梅林中學表演舞蹈節目的選擇，福諾斯公司既不知情，亦未干預。
朝陽法院經審理認為，在案證據表明，重慶歌舞團有權以舞蹈《麗人行》的表演權為基礎起訴，在案證據不足以證明梅林中學組織學生表演的行為未盈利，并且其通過宣傳榮譽、表演機會等體現了藝術特長招生優勢，獲取了實質性利益，影響了重慶歌舞團就該作品享有的合法權利，梅林中學關于合理使用的抗辯不能成立。對于福諾斯公司來說，其作為歐洲比賽的承辦單位，報名章程要求比賽表演節目應取得書面授權，而其未盡到審查義務，應承擔相應責任。
據此，朝陽法院一審判決梅林中學賠償重慶歌舞團經濟損失等共計9.5萬元，福諾斯公司在3.5萬元范圍內承擔連帶責任。
梅林中學不服判決提起上訴，北京知識產權法院經審理駁回其上訴，維持了一審判決。
加強保護促進創新
如今，很多學校會組織學生通過中介機構進行海外交流或比賽，此時，學校及組織參賽的中介應做好哪些功課方能避免版權隱患？
北京超成律師事務所律師劉林敬在接受本報采訪時表示，最重要的是注重原創、提高版權保護意識。在實踐中，若僅是在教學時對他人作品進行使用，且只是在課堂等小范圍內公開，此種使用在理論上可以構成合理使用。但并不是所有的“校園使用”都構成合理使用，比如該案中，梅林中學可能對該條款的理解出現了偏差，最終被法院判決構成侵權。
“對于組織學校參賽的中介機構而言，有些機構對其自身所應承擔的版權注意義務程度不是很明晰，認為自己同網絡服務提供者相類似可以主張適用避風港原則?！眲⒘志幢硎?，事實上，避風港原則的設立是為了平衡知識產權權利人、互聯網服務提供者以及社會公眾之間的利益，這與合理利用制度立法目的相類似，組織參賽的中介機構并不一定適用避風港原則。比如在該案中，福諾斯公司作為歐洲比賽的承辦單位，其在比賽規則中寫明參賽選手使用第三方擁有著作權的作品時，應當獲得著作權人的書面授權，這說明該公司其實具有一定的版權保護意識，只是其未盡到的足夠的注意義務，因此應當承擔一定的法律責任。
梅林中學當初組織學生通過福諾斯公司到國外交流學習和參加比賽，由福諾斯公司具體負責行程對接、安排等事務，但法院最終判決福諾斯公司承擔責任，很大原因就是認為其作為引薦經辦單位，未對學生表演的節目的版權許可進行事先甄別及核實，存在一定的過錯。該案提醒開展同類業務的公司，不能認為自己僅僅是提供了表演交流的平臺就可以免責，版權保護的理念要時刻銘記在心。（趙振廷）
點評
在日常生活中，不少類似于福諾斯公司一樣的從事中介服務的組織單位，由于其所組織的線下表演、比賽不像電視節目那樣擁有廣泛的傳播范圍，一定程度上導致其對參賽者所表演節目的版權問題不夠重視。因此，有觀點認為，應當考慮到此類組織單位的專業能力，不應當對其苛求過高的注意義務。然而，在筆者看來，版權保護就像一張網，網眼擴大后勢必會出現更多漏網之魚，導致更多作品的版權被侵犯。版權保護不僅僅是對已完成作品的權益保護，更是旨在通過對于新作品的可期待利益的嚴格保護，進一步激發社會公眾創作熱情，讓越來越多的文化產品豐富人們的生活。（趙振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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